山風

奶奶家多山。

說是山也不高，小時候你常和哥哥姐姐、弟弟妹妹在山上游戲瘋跑、拉柴撿枝，與山的關系不遠也不近。

奶奶說，你們閑得無聊，爬山去啊。

夏日炎炎，屋後那座山滿山都是蟬鳴，走進山腳松林裏，擡頭“吱哇——吱哇——”到處都是遼闊深邃的蟬聲。

你知道那是因為松林的間隔疏密、樹冠的高深寬大而造成的蟬聲錯落的感覺，但你確實覺得待在山上、聽著松風，要比待在家裏、吹著風扇涼快很多。

你動員你的弟弟妹妹跟你一塊爬山。

“這座山這麽近，我們卻從來沒爬到過它的山頂，要不我們來比賽吧，看誰第一！預備——開始！”

話音一落，你們爭先恐後沿著之前走出來的山道向上猛沖，沖得太快，風掠過你耳邊。

你跑在第一位，攀過有些高的一道土層，有些喘氣，向上張望，樹林縱深沒有窮盡，人跡全無，向下俯瞰，隱隱約約可見山腳的家，讓人安心。

你有些躊躇，站定腳步不能前沖。

“怎麽了？”第二趕到這裏的弟弟疑惑問，與你同樣的動作望望山頂，看看山腳。

在這不上不下的半山腰，蟬鳴消失了，風聲消失了，沒有人聲，卻好像聽到了一種更為遼闊更為空遠，也更為廣大的回聲。

那是屬於山的聲音。

你安靜下來，你的安靜造就了後來弟弟妹妹的安靜。他們同樣安靜地站在那裏，沒有說話，只聽得見他們還沒來得及平覆的喘氣聲。

“山上會有熊嗎？”你冷不丁問，想起奶奶說過的故事，輕輕打個寒戰。

“現在……應該沒有吧……”弟弟不確定地說，有些不安。

你再次環視身邊，看看遠還不能看見的山頂的方向，再看看山腳：“算了，我們下山去吧。”

“嗯，可能會有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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